方鶴饒有興趣地打量起溫爍然。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主動拜他為師的。他挑了挑眉, 靈識在他身上轉悠了一圈，沈吟片刻道：

“來我這裏學東西, 不需要脫離原來的宗門。”

這句話一出口，不僅是溫爍然，就連周圍的人都驚訝萬分。他們的目光投向方鶴都帶了幾分的驚訝。修真界的人最講究師承,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方鶴這樣的師父的。

就連溫爍然都收起了笑容。

下一秒, 方鶴的聲音在眾人的耳邊回響：

“以你的資質，若想讓我教你，必定要一萬上品靈石。”

“不二價。”

眾人呆滯了片刻。就連溫爍然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回答。他楞了棱，就連嘴角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臉上。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一個讓他交錢的師父。當初他的天賦震驚整個南域, 甚至連中央大陸都有所聽聞, 特意派人前來。

可以說, 只要他想, 出了第一聖地就可以去往中央大陸，與那些耳熟能詳的天驕們並肩。

這倒是讓溫爍然提起興趣。他拋出了一個儲物袋：“這裏面有五千上品靈石。還有五千，之後付給你。”

方鶴掂量了一下, 儲物袋裏正如對方所說的那樣, 整整五千塊上品靈石。陣法使用的極限和次數又增加了不少, 方鶴的臉上倒露出了幾分輕松的神色, 爽快地說道：

“相信我，絕對物超所值。”

“所有進入我門下的人, 都平步青雲、白日飛升了。”

方鶴毫不臉紅地將這句話拿來使用, 底下傳來的嗤笑聲被他完美忽視。他現在倒對臺階上的血柱感興趣, 他朝著溫爍然問道：“待在這血柱裏面的感覺怎麽樣？”

溫爍然知道方鶴是在問血柱裏面的情況, 倒沒有人任何隱瞞，開口道：“傳承內容會根據你腦海裏的知識進行調整，像我天賦為水，腦海裏大多都是關於水的術法，所得到的傳承自然也與水有關。”

根據腦海裏的知識進行調整。

方鶴不由問道：“那如果我腦海裏的東西，連它都沒聽過呢。”

方鶴問得漫不經心，但這個問題卻讓大多數人無語凝噎。這個問題，說白了就是杞人憂天。他們還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。要知道，血柱自天上來，凝聚的是天地智慧。

“小方你還是下來當你的店員吧。血柱不適合你。”有人在下面高喊。方鶴順著聲音所在的方向望過去，便見到一個略微熟悉的面孔。方鶴立刻想起，這是曾經在店裏看過器具的客人。

沒買只看還想摸，被方鶴阻止之後，還破口大罵。對於這類人，他的記憶深刻。

這客人一起哄，周圍的人便接著起哄了。尤其是城內人，更是一副粗脖子紅臉的樣子。血氣之力在他們身上不斷翻騰，連接在一起，變成了滾動的紅雲。

傳承之日可是他們最重要的日子。可沒想到，今天接連被兩個人貶低，他們自然不服。其中更有人陰陽怪氣地高喊道：

“別站著腰疼，快去試試啊，我倒想看看究竟什麽人所學的東西竟然是血柱都不知曉的。”

方鶴低著頭看了眾人半晌，直到他們的聲音漸漸消退後，他才開口說道：“你們真的想讓我站上去試試，這試驗的後果你們可是真的承受不住的。”

“我看你是怕了吧！”人群中有聲音傳出，他們早就受不了方鶴這個裝逼樣子了。之前明明還是店鋪裏一個不起眼的店員，現在就成了高高在上、備受矚目的存在，還在短短的幾分鐘內，就賺上了五千上品靈石。

方鶴的實力他們還不知曉嗎，全身的血力淡得稀薄，就憑嘴皮子上下動兩下，就能賺這麽多靈石，憑什麽！

方鶴揮了揮手，幾塊下品靈石便布下了一個小型陣法，落在了最先開口的那個客人身上。那個客人全身立刻僵硬，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話就這樣含在嘴裏，他的目光憤憤地看向方鶴，仿佛下一秒就要沖上來跟方鶴拼命。

“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求著我上去的。”方鶴朝著對方眨了眨眼睛，心情極好地對著周圍的人說道：“你們一定要記住這張臉啊。有什麽後果記住不要找我，找他。”

方鶴長這麽大，還是第一次有人主動站出來替他背鍋的。

他的目光落在另一個城墻的高臺上，那裏第一個臺階還是空空如也。

方鶴腳下的登仙雲順著他的意識移動，他的腳步輕輕一躍，便落在臺階上。破解臺階的壓力跟方鶴之前所計算的一樣，由於陣法的緣故，裏面的所有數值都穩定在一個巧妙的點上。一旦一個地方攻破，整個陣法自然就分崩離析。

進去之後，方鶴看都沒看裏面的士兵，隨手用了技能，將它困在原地。為了保險起見，他還在上面加了一塊中品靈石。做完這一切之後，他便坐在原地。

血柱降臨的時候，他並沒有聞到刺鼻的味道，反倒感覺全身暖洋洋的。他的腦海裏閃過萬千知識，都是他從未接觸過的。方鶴大致看了一眼有陣法、有劍術，甚至連一起奇門異術都有。

但就偏偏沒有數學，沒有物理，沒有英語。

血柱流淌知識的速度很慢，像是在比較著，尋找著知識的匹配度。方鶴坐在那裏等著，期間覺得空了，倒看起了陣法和劍術裏的相關知識。

這裏面的知識確實比他想象中的要宏遠深廣很多。

就在方鶴低頭翻越著書籍的時候，外面的人卻開始竊竊私語起來。在他們看來，方鶴坐在血柱之中，就好似在接受傳承似的。

“就說嘛，血柱怎麽可能會有不知道的東西，它可是天地間的靈物。”

“我看啊，他就是想上去接受傳承，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。”

“我這就叫煉器鋪的那個老板來，看看他底下的員工是怎麽吹牛的。”

不少人看到方鶴盤腿坐在那裏，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氣。方鶴之前的樣子還真把他們唬住了，穿著破落的衣服，喝著一壺酒，頗為神秘。他們還真的怕方鶴腦海裏的知識是血柱不知道的。

嘖，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。

方鶴坐在血柱裏，有一下沒一下地看著裏面的知識，關於劍法和煉器的知識，補習班裏也有，只不過有一些地方有一些不同。方鶴將這些記住後，便開始看起了陣法師的東西。畢竟之後是要用它來唬人的，總要裝得像一點。

這一看，就看了很久。當方鶴站起來活動筋骨時，天空都已經昏沈沈了。周圍的血之氣都聚集過來，覆蓋在血柱上面。血柱轉動的速度越來越慢，越來越慢，直到方鶴站起來時，血柱好似再也承受不住什麽了——

轟地一聲，瞬間爆發。

血柱幻化為血水，瓢潑大雨似地落在了地面上。不論是看著的人還是依舊站在臺階上的人，他們的身上都被血柱的血水染紅了。就連方鶴也不例外，他身上灰撲撲的店員服染上了暗紅色，就連臉上，都有血漬劃過，順著他的下巴，滴落在地上。

他腳下的臺階開始瘋狂地顫動，又在重新凝聚變成高大的城墻。就連頭頂的暗沈色的天空都出現了一道道縫隙。

血柱是小秘境的力量來源，一旦它崩潰，這個秘境也便崩潰了。

這點，方鶴自然有所準備。

他的腳步一移，便落在了登仙雲上。方鶴從上往下看，目光掠過慌亂的人群，準確地落在一個人的臉上。那人正巧也驚慌地朝著他的方向看了過來，方鶴沖他笑了笑道：

“不負眾望。”

屁個不負眾望。那人的目光頓時變得驚恐而又絕望了起來。周圍的人聽到方鶴這句話，齊刷刷地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。若不是這人的一句話，方鶴也不會上去挑戰，更不會把傳承之日中斷。

這一等，就要等五年啊。

眾人的憤怒來得莫名其妙又理所當然。他看著那客人想幹又幹不掉的樣子，嘴角的弧度更彎了。

驚不驚喜？意不意外？

小秘境崩潰得速度極為迅速，幾乎是在一瞬間，令牌自動發光，將方鶴彈了出去。

方鶴極為狼狽地出現在了森林裏，他的衣衫狼狽，腳下的登仙雲也受不住時空的崩潰而消散。方鶴甚至在心中還來不及惋惜，便發覺自己落的地點好像有些不對。

他落在了兩隊人的中央，雙方明顯處於一種對峙的狀態，氣氛極為凝固，仿佛下一秒，就會打在一起。

可就在這個時候，方鶴出現了。

方鶴將頭埋在枯葉堆裏，一動不動，他能感覺到兩隊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，神情不一。他偷偷睜開一只眼，朝旁邊一掃，一下子看到一個跟他一樣，衣衫襤褸的人。

他腦袋一轉，像是想到了什麽，極為熟稔地站了起來，拍了拍身上的衣服，朝著對方走去。他的胳膊搭在對方的身上，大氣地喊道：

“大哥，我來了。就是他們要跟我們打是不是！”

說完這句話，方鶴甚至還來不及等旁邊的人回應，一道淩厲的攻擊就沖著對面的隊伍攻打了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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